暗夜佛光
願佛光指引離教者人生另一方向,讓心靈有所寄託 | |||||
生病臥床後,許多人前來關懷,總是告訴我:「加油!」 卻從來沒有人聽見我內心的吶喊。 五年前,蔡雅智師姊來到我的床前,關心詢問我:「你需要什麼幫助?」 這句話,改變了我的人生…… 一九六七年,我出生於臺南左鎮,八歲時舉家遷移至安南。自幼,我便是個活潑外向的男孩,對生活種種充滿好奇。 國中畢業後,我開始半工半讀,白天在電子公司上班,晚上至夜間部上學。入伍前一個月,我因長途開車送貨太過疲倦,竟在回程途中睡著了;醒來時已躺在醫院,這才驚覺自己發生了車禍。 當時,我的頸部緊繃,無法向左轉動,經醫師判定為頸椎C1、C2關節移位,需做復健。然而入伍在即,我也只得揹起行囊,前往部隊履行國民義務,將復健之事拋諸腦後。 入伍第二個月,我的頸部開始疼痛、右腳麻痹,無法配合部隊正常運作,於是住進軍醫院;醫師建議開刀治療,但因成功機率只有五成,費用約為新臺幣五十萬元;在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情況下,我只好辦理出院,也結束為期兩個月又兩週的短暫軍旅生涯。 癱瘓,美好前程破碎 退伍後,一邊做復健、一邊嘗試各種工作。曾在電子零件加工廠和木材公司送貨,還一度到大陸協助朋友管理工廠。某次與好友相聚,坐在矮凳上打打鬧鬧,一個重心不穩,整個人向後倒,「砰」一聲,頭部直接撞擊牆壁,原本受傷的頸椎又再次受創。 這期間,每年接受頸部定期檢查,發現頸椎移位有漸漸嚴重的趨勢,我心中烏雲密布,感覺山雨欲來。 工作後存錢買了一部車,我開始天南地北遨遊,並結識了一位漂亮且人緣極佳的女孩。 一開始交往,我便向她坦承身體狀況,告知因頸椎問題,日後恐怕不良於行,甚至臥病在床。然而少女情懷總是詩,也或許是我的外觀和常人無異,她感受不到潛在危機,即使我提出分手要求,她仍堅定地說:「不可能!」 就這樣,我懷著一則以喜、一則以憂的矛盾心情,和她步上了紅毯。 婚後,我從事電線電纜工程埋設,駕駛鏟土機。有天工程結束,我將鏟土機開上貨車準備回家,忽然間鏟斗翻轉,將我整個人摔到地上;我的手腳無法動彈,唇舌無法言語,被人送往醫院。 再度傷到頸椎,頸部以下完全不能動彈。雖然早已預知未來癱瘓的命運,卻萬萬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;好端端的一個人,突然間無法動彈,連大小便都要人幫忙打理,教人難以接受。 在加護病房住了一個多月,媽媽與妻子每天輪流來幫我做手腳伸展運動;夜以繼日的復健卻絲毫沒有起色,經過半年,妻子提出離婚要求。 當時我只有三十二歲,美好前程正等著我追尋;縱使心中有千百萬個不願意在翻騰,卻只能僵直地躺在床上,我哭了…… 〔圖說〕活潑外向的穆英杰,年輕時喜愛與朋友出遊,然而無常不期而至,顛覆了他過往的生活,連最基本的生活也無法打理。母親李玉蘭每天無微不至照顧、賺錢獨撐家計,儘管身心飽受煎熬卻毫無怨言,讓人看見母愛的偉大。(右圖相片提供/穆英杰) 母愛,無怨無悔無尤 媽媽在機車零件廠上班,需要輪值夜班。她常在下午五點上班,晚上十一點請假回來餵我吃藥,再回去工作到清晨六點,然後拖著疲憊的身子,回家餵我吃早餐,稍微整理家務後,又陪我去脊髓損傷協會復健。 中午十二點多復健完回到家,媽媽又趕緊為我梳洗、餵藥,五點又要準備上班;經常一天睡不到三小時,媽媽面容日漸憔悴,幾乎快累垮了。 但無論再怎麼累,媽媽還是咬著牙,帶我四處求醫做復健。曾經,我進步到可由旁人攙扶走路,無奈家中經濟捉襟見肘,眼看全家就要舉債度日,我不捨媽媽獨扛重擔,只好放棄復健。但整天在床上枯躺著,身體機能漸漸退步,再度失去行走能力。 別人家的孩子會長大,我卻讓媽媽養一輩子。生活中的每件事:刷牙、洗臉、餵餐、餵藥、翻身等,都要仰賴媽媽幫忙。每週兩次通便如果不順利,媽媽要親自用手挖;每天清晨醒來,媽媽必須幫我做四十分鐘的關節運動,晚上就寢前再做一次,讓筋絡緩和不緊繃,才能一夜好眠。 就這樣,從清晨到晚上,媽媽一刻不停歇;後來,為了不在工作期間請假回家,媽媽發揮巧思,將三枝吸管綁在一起,一枝裝肌肉鬆弛劑、一枝裝胃藥、剩下一枝繫上軟管連接瓶裝水,這樣一來,我就可以自己吃藥、喝水。 活潑好動的我,耐不住家中連個說話對象也沒有,不願接受媽媽的安排,開始像孩子般使性子,故意不吃飯、不吃藥,想讓自己餓到生病、住院,期望媽媽能因此陪我。 對媽媽來說,照顧我的最大的挑戰,不是服侍生活起居的一切,而是每天必須面對我陰晴不定的情緒。後來,媽媽身體不堪負荷,只好把工作辭掉,在家專心照顧我。 過去,我不願求人,但如今卻連喝水都需仰賴別人幫忙。在失去健康、失去自由、失去朋友、失去所有夢想後,我的性子變得又急又沒耐心,想到什麼就要馬上辦到,也因身體不聽話,經常亂發脾氣,媽媽變成我的出氣筒。 只要一句話不中聽,我馬上翻臉;一件事不順意,我馬上口出穢言,暴躁的脾氣,趕走了好幾位居家復健師。即使如此,媽媽從不跟我計較,不曾有過怨言,也不曾說一句重話,她只是溫和、耐心的告訴我:「你要好好做復健,否則有一天媽媽往生了,你怎麼辦?」 我知道自己很不孝,拖累了媽媽,可是我也很無奈,控制不了身體,只能被情緒所束縛,無法掙脫。 關懷,不只是一句「加油」 日復一日、年復一年,任憑春去秋來,季節與時間悄然推移,我只能頹然的躺在床上;也因為長期與外界隔離,漸漸養成了孤僻性格。 這期間,有許多人前來關心,但我並不喜歡看到他們,因為他們永遠只是一句「加油!」光是一句「加油」,我的身體就會好起來嗎?我心裏想要的,是做復健、站起來,有誰能夠幫我完成這微薄的願望? 〔圖說〕慈濟志工依照穆英杰的需求,為他量身打造復健器材。他每日反覆拉動兩千西西的瓶裝水、攀扶鐵桿訓練站立、勤做手腳復健,期盼能早日站起來,解除母親的辛勞。 有一天,慈濟的蔡雅智師姊和一群志工來拜訪,我一如往常用毛巾當眼罩、用棉花當耳塞,拒人於千里之外。 雅智的個性活潑俏皮,我愈不理她,她就愈不死心,一次又一次前來探望,試圖接近我、了解我。她常開玩笑,跟我稱兄道弟,有一次她居然拿掉我的眼罩,我心想:「這個人到底是誰?」 其實,雅智師姊是個心思細膩,懂得察言觀色的人,她時時留意我的反應、觀察我的心思。有一天,她突然開口說:「親愛的,你現在需要的是什麼?」等了好久,終於有人問我,當下我的情緒很激動,我回答她:「我想要出去走走,我想去看看大海。」 雅智師姊隨即邀約志工,帶著我和媽媽直奔睽違已久的黃金海岸。看著美麗的浪花拍岸,聞著熟悉的海洋氣息,身邊又有一群志工如此關心我,這是臥床以來,第一次深刻體會到的幸福滋味。 此後,我的心門打開了,熱烈期盼著慈濟人來臨。有一天,林中正師兄說要幫我洗澡,我既歡喜又緊張。歡喜的是,自從躺在床上無法下床,媽媽只能以擦澡的方式幫我盥洗,我已經好久沒有接觸過水了;緊張的是,懂事以來,還不曾讓人為我洗澡,對於師兄的這分用心,我真的好感動。 轉念,靠自己力量站起 之後,雅智師姊又規畫了幾次臺南近郊的旅遊行程,如親水公園、南鯤鯓、四草等;在陽光綠樹的懷抱下,師兄師姊耐心傾聽我訴說心事,也與我分享上人法語,給予滿滿的鼓勵與安慰。 〔圖說〕在慈濟人的陪伴開導下,穆英杰學會面對生命逆境,並跟隨志工腳步進行居家關懷,以親身經歷鼓勵不良於行的病友們不要放棄自己。 「凡事要正向思考,以感恩心面對生活所遭遇的一切。」「逆境,是激發人們成長的逆增上緣。」一句句智慧法語,就像和風掠過我的心頭,給我溫暖和力量,我開始學著以嶄新的視角看待人生,開始正視我所擁有的一切,而不是失去的多寡。 我看到一位深愛我的母親,一群由衷疼惜我的志工;即使身體的狀況不復往昔,但我還有清醒的頭腦,能夠與外界接觸、溝通。這些,都是我以前所不曾察覺的。 我開始學習克制自己,收斂多年來的壞脾氣,每當想到靜思語:「心地再好,嘴巴不好,也不能算是好人。」我就不再口出惡言。終於,媽媽可以不用在我多變的情緒下忐忑過日。 看著媽媽日漸年邁體衰的身影,每天要忙進忙出照顧我、幫我按摩舒緩筋絡,甚為吃力,心中著實不捨,想靠自己的力量復健,分擔媽媽的辛勞。 我將這個計畫告訴蔡雅智師姊與陳進村師兄,他們馬上聯絡慈濟人醫會林進財師兄、專做不銹鋼管的陳英中師兄以及居家復健師,依據我的身體狀況,設計出一組復健鋼架固定在牆壁上,讓我每天在家復健。 我開始以雙手握住鋼架站起,訓練腳部力量;又以槓桿原理,將麻繩一端繫上兩千西西的瓶裝水,用手拉動寶特瓶做手部復健。這組復健鋼架,終於稍微減輕媽媽的負擔,我心中對媽媽的愧疚,也得到不少釋放。 幸福,因為能夠付出 雅智師姊是一位癌症患者,這使她更積極把握分分秒秒,立志為人群服務。她常說:「遇到事情就要去面對,不要找藉口和理由逃避。」 回頭看看自己,究竟能做些什麼,報答浩瀚親恩、回饋社會?我決定去當志工,向大眾分享我的生命故事,鼓勵生命遭受橫逆的人,千萬不要失志。 為了圓滿我的心願,慈濟志工帶著我去做居家關懷。那是一位住在臺南市國宅的鱗癬患者。舊式國宅沒有電梯,我坐在輪椅上,由三位志工合力扛起,將我送上三樓。我心中無限感恩,因為他們把我當成一家人,所以不覺得重。 進入照顧戶家,這位鱗癬患者躺在床上,因長期臥床,身體已不能彎曲;全身皮膚像魚鱗般片片剝落,身影孤單。比起他,至少我還可以出來看外面的世界,還有這麼多關心我的人;本來是單純想要付出,卻從中看見自己的幸福。 另一個居家關懷個案,就在我家附近。一家之主是一位七十多歲的阿公,駝背、佝僂的身軀,需照料因糖尿病而不良於行的妻子和兩個兒子。大兒子從小體弱多病, 最近一、兩年已無法走路,終日坐在床上,吃飯、喝水、大小便都須仰賴老邁的父親伺候。小兒子洗腎十幾年,與家人互動不良,非但沒幫忙家務,還讓鎮日勞碌的 阿公為他準備三餐。 其實,大兒子的狀況比我好,只是兩腳無力行走,缺少旁人關心鼓勵。我以過來人的身分勸勉:「不能一直坐在床上,父母已經年老,以後怎麼辦?力量是訓練出來的,應該要運用雙手力量,握著樓梯扶手站起來訓練腳力,一定會進步。」 原本不敢一試的大兒子,經眾人鼓勵,果真伸出雙手,戰戰兢兢握住樓梯扶手,站了起來…… ● 助人的感覺真好!感恩雅智師姊與慈濟志工,以及我最敬愛的媽媽,在我人生旅程最黑暗的時刻一路扶持,給我鼓勵與關懷,讓我不致迷失方向。因為這場病,讓我擁有比別人更多的幸福。 幾番風雨過後,天邊又出現彩虹,或許彩虹美麗又短暫,但我要緊抓住那美麗瞬間,留下永恆的印記。 ◆訪視交流道 愛的團隊助他一臂之力 撰文‧蔡雅智 攝影‧黃筱哲 二○○七年七月,居家訪視時第一次接觸英杰,當時他完全不與外人互動,母親李玉蘭告知,英杰自癱瘓臥床以來,便開始封閉自己,脾氣也變得非常暴躁。 英杰的父親早逝,母親必須工作撐持家計,又要照顧年邁的阿嬤與癱瘓的英杰,幾乎心力交瘁,但她無怨無悔,獨力撐起這個家。看著媽媽瘦弱的身影,卻散發出偉大的母性光輝,不捨、心疼、感動與敬佩,在心中相互交雜。 第一次與穆家的訪談互動,在凝重氛圍中結束。回程時,心中開始盤算,該如何協助英杰與媽媽掃除內心的陰霾,重拾笑容?當下便決定組成固定的關懷小組,針對英杰進行密集的互動輔導。 當時直覺,只要英杰能接受自己身體殘障的事實,不再憤世嫉俗、怨天尤人,能敞開心胸,接納別人真心的關懷,一定可以改變這個家,讓這家人的生活不再籠罩低氣壓。 起初並不順利,英杰對關懷小組成員不理不睬,甚至還戴起眼罩和耳塞;於是我改變互動方式,心想,「只要逗他開口,事情就會有轉機。」 在媽媽的許可下,我取下英杰的眼罩和耳塞,強迫他聽我們說話,也讓他看到我們與媽媽互動,偶爾和他開個小玩笑,慢慢把氣氛炒熱。 「一回生、二回熟」,英杰果真慢慢卸下心防,相信慈濟人是真誠關心,自然也和關懷小組互動聊天,自此有了好的開始。 志工也時常帶著茶具和食材,到穆家與母子倆泡茶、話家常,用餐時間就一起煮麵、一起用餐,宛如家人般親密互動;過程中,也慢慢將慈濟人文和上人靜思語帶入這個家。 篤信基督教的他們,與慈濟人相處並沒有宗教上的隔閡,氣氛十分融洽。英杰在愉快的氛圍中,人生觀有著顯著的改變,脾氣不再暴躁,對媽媽的態度也轉為柔和;媽媽的臉上不時綻放出燦爛笑容,這個家總算重拾以往的溫馨與和樂。 ● 陪伴過程中,看到英杰因為筋絡緊繃而痛苦不堪,因而提報臺南區慈濟人醫會請求往診。人醫會高以信醫師與林進財師兄多次前往關懷,為英杰按摩、放鬆筋絡,林進財師兄也教媽媽如何替英杰按摩減輕他的疼痛。 在身體狀況較為舒坦時,英杰會要求志工帶他出去走一走。所以在臺南附近的景點,都留下了英杰和我們的「足跡」;英杰有感於志工無私付出,遂主動請求帶他去關懷類似症狀的病友,母子倆自二○○九年起加入慈濟會員。 心思細膩的英杰,有感於媽媽年歲增長、體力漸衰,不願讓媽媽太過辛勞,決定要靠自己復健、活絡筋骨,於是向關懷小組成員蕭淑英師姊表達想要裝設復健器具; 師姊與林進財師兄馬上邀集復健師江昭彥、製作不鏽鋼管的陳英忠師兄、安南和氣人醫幹事陳進村師兄,一同前往評估。 之後,終於依照英杰的需求在家中裝置復健器材,所有材料由英忠師兄、進財師兄、進村師兄三位結緣,英杰終於可以如願每天復健,減輕媽媽的負擔。 要成功輔導一個個案,並非一人之力可以完成,需要整個團隊協力互補。感恩關懷小組成員蕭淑英、王麗香、朱錦織、林中正、陳進村等師姊、師兄,若沒有大家的共同付出,就沒有今天的成績。 | |||||
膚慰貧病療癒身心 清晨四點多,天色仍然漆黑,在北加州奧克蘭棒球場大門前,一群穿著大衣、裹著毛毯的人們,頂著寒風細雨等待著。 這裏是二○一二年全美偏遠醫療服務義診會場(Remote Area Medical,簡稱RAM),儘管六點半就開放民眾進場登記,有些人為了多看幾科,每天都趕早來排隊;有些人則是前一日沒排到號碼,夜宿棒球場只為確保能得到醫治機會。 敵不過景氣蕭條,美國健康保險持續惡化,許多低收入戶無力負擔保費難以就診醫病。二○○五年卡崔娜風災後,美國慈濟人醫會開始與RAM合作義診,今年第五度協辦,從三月二十二日起一連四天,由慈濟提供其中牙科、眼科、骨科、西醫與中醫科別的診療。 當沒有門牙的蒂芬妮(Tiffany Bechere)來到眼科診間,臉上堆滿幸福的笑容。從事短期雇用銷售工作的她,沒有保險,多年未曾求醫。她在電視上得知義診消息,連續兩日一口氣看了眼科、婦科、牙科以及健檢。 蒂芬妮拔掉四顆牙,解除了長期牙疼的煩惱,更獲知一個免費的牙齒重建服務,為她點燃希望;因為有了完整的門面,將來才能順利找到穩定工作。戴著新配眼鏡的她,不斷向志工稱謝:「你們就像天使,我遇到的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容。」 在慈濟牙醫站,五十張診療椅一字排開,所有求診的病患先進行初步檢查,沒有蛀牙的人送去洗牙,有需要的就到下一站照X光,再由牙醫師決定進一步治療方式。等待看診時,志工分享慈濟竹筒歲月故事,丹娜(Donna Walter)女士微笑地將零錢投入竹筒,志工發現,她並不是為了自己而來看診的。 擔任天主教聖文森協會志工的她,在一次聚會中得知失明的維特里亞(Victoria Hillis)因牙痛而折磨許久。雖然她不認識維特里亞,但本著志工服務精神,幫忙開車、陪伴,兩人前一晚抵達館外開始排隊,直到第二天上午十點才輪到維特里亞看牙齒。 當大家對丹娜的行為感動時,她說:「您們才是呢,現場這些醫護人員們才是呢,每位來幫忙的志工也都令人讚歎!」 在中醫診療站,多年來因工作需常搬重物導致兩肩痠痛的維多利亞(Victoria Boozer),遍尋按摩治療都無效果。這天半信半疑接受中醫針灸治療。「醫師針一扎,我立刻感覺雙肩上痠痛消失無蹤!」維多利亞不可置信的開心聳肩,感覺輕鬆無比。 容顏憔悴的莎莉塔‧娜瓦(Sarita Nava)女士來到骨科求診,告訴志工右肩非常疼痛;志工關懷詢問她怎麼受傷的,莎莉塔忽然流下眼淚說,她十七歲的兒子兩年前無辜被槍殺,至今真相未明;兩年來為了找尋兇手,她背著沈重的傳單,徒步穿梭在鄰近城市間發放…… 莎莉塔心中滿懷怨恨,恨兇手奪走心愛的兒子,更恨上帝沒有在危急中保護孩子。她問慈濟是什麼樣的團體,她想改信其他宗教,志工與她談到轉心念幫孩子造福。 「孩子身體走了,但若知道媽媽過得不快樂,在天堂一定也會捨不得。」志工請莎莉塔為孩子保重身體:「今天起,一人過兩人的生活,用找尋兇手的精力,轉而關懷其他青少年;用媽媽心,愛其他可能需要母愛的孩子。這樣,也是延續對兒子的愛,他的犧牲才有正面價值。」 莎莉塔非常驚訝,但也認同志工說法。「我從沒有這樣想過,但我覺得自己應該試試看這樣做。」頓時,她的心情似乎好些,治療後並留下聯絡方式,叮囑志工再與她聯絡。 四天來,慈濟各診共服務三千三百八十八人次病患。結束奧克蘭義診後,三月三十日慈濟人醫會再前往位於北加州沙加緬度的加州展覽館,協辦RAM今年第二梯次大型義診;總計兩地共嘉惠八千七百二十三人次。每位病患痛苦、不安的走進來,卻是開心、歡喜的揮手而去,療癒身心間,彼此留下溫暖記憶。 (撰文/陳春善、李娉瑤、魏潔漪、�陳立婷、鞠佩璇 攝影/蔣國安) 【澳洲】 洪患退去愛心湧現 真摯關懷化解隔閡 瓦格瓦格市(Wagga Wagga)是澳洲內陸最大城市,進入北瓦格瓦格區(North Wagga Wagga),路牌下寫著一行字「我們絕不被搬遷!」這個原本如世外桃源的小鎮,一個多月前遭洪水重創後,大部分房子清理得只剩下空殼,街道上滿布垃圾、家具。 今年二月底,澳洲東部大雨超過一星期,新南威爾斯州四分之三土地被洪水淹沒,馬蘭比季河(Murrumbidgee River)洪峰順流而下,一萬五千民眾緊急撤離;去年內陸海嘯災情於昆士蘭州、維多利亞州、新南威爾斯州重現,許多民眾家園兩度受創,三月水勢稍退,慈濟志工深入重災區瓦格瓦格市勘災,為受災民眾致贈物資應急。 市長提醒慈濟人,此地民眾保守而排外。如何打開受災居民的心門?慈濟澳洲分會執行長紀雅瑩師姊為志工打氣:「這說明他們團結、同心,只要我們能愛到他們其中一個,就可以愛到整個社區。」 志工逐戶敲門,邀請受災民眾參加發放活動,過程中曾被冷冰冰拒絕,還有民眾得知慈濟是佛教團體,質疑志工是否來改變他們的信仰。幸而大部分居民純樸友善,受災民眾安德魯(Andrew Broughton)餘悸猶存表示,剛經營旅館八個月即遭遇大水,所有設備都泡在泥濘中,又無保險;得知慈濟人決定動員志工協助打掃,並借用場地進行發放,他終於露出笑容。 三月十七日中午,鄉親陸續至發放會場報到,志工九十度鞠躬,恭敬地奉上毛毯;領取醫療包與現值卡後,受助民眾紛紛請領竹筒。一位媽媽請領了七個,「希望全家人能一起投竹筒,幫助別人。」 五天後第二度發放,衣著樸素的大衛(David)提來一大桶硬幣。原來,他每年皆會存下硬幣,捐給烏干達的慈善機構;這次他特地將善款捐給慈濟,希望能跟著志工腳步一起助人。 一週前,慈濟人勘災時加入本土志工的居民瑪麗安(Marion Jones),帶著剛放學的幾個孩子一起幫忙鄉親領取發放物資。兒子小安德魯(Andrew)恭敬地為長輩遞上毛毯,並學習志工阿姨雙手合十鞠躬,純真笑容有著安定人心的力量。 瑪麗安和志工分享:「我一直在尋找可以依歸的宗教,現在我找到了,慈濟就是我在等待的。有一天,我一定要回臺灣見上人!」 結束北瓦格瓦格區首次發放,志工來到受災更為嚴重的言達區(Yenda)勘災。當登上農戶彼得(Peter)的小船,觸目所見,廣闊稻田變成汪洋,彼得種植的一萬多棵櫻桃樹,只剩少許樹梢露出水面。 位於格里菲斯(Griffith)市的言達(Yenda)是澳洲糧倉,全國九成稻米產自此地。三月本是南半球豐收的秋天,如今顆粒無收,農民頓失生機。 三月二十三日晚上,慈濟志工從雪梨出發,跋涉六百多公里;連夜趕路讓大家雙眼通紅,但隔日凌晨五點多安全抵達後,馬上搬運隨車物資,今年八十歲的林福全師兄笑說:「能做就是福!」 當天正好是言達區的清掃日,撤離在外的居民回到家中、各地志工也前來協助清掃。受災鄉親把握時間來到慈濟發放會場,許多人談起家裏以及農地的災情,忍不住紅了眼眶。 一位民眾將感恩化成行動,拿著慈濟竹筒到社區募款;兩個多小時後,帶回滿滿的愛心,再帶四個竹筒回家。 此次北瓦格瓦格區與言達區發放總計一千一百八十四位居民受惠,居民請領竹筒近七百個。格里菲斯市政府主管布瑞德(Brett Stonestreet)也被慈濟人長途跋涉、為鄉親帶來物資與關懷所感動。「從幾天前剛認識慈濟,帶領先遣團實地勘災,到現在完成物資發放,我真切感受到慈濟人的高速效率與大愛!」 「這次我們完成了一項不可思議的任務。」志工紀雅瑩表示,在離雪梨六百多公里的鄉下,從未接觸亞洲團體,「如今穿著藍天白雲到這兩個地方,有人請你喝咖啡或揮手擁抱,不要感到奇怪。因為他們已經把慈濟人當家人了。這是受災民眾給我們最大的回饋。」 (撰文/葉莉莉 攝影/黃伯襄) 【史瓦濟蘭】 苦難示現啟發悲心 跨國愛灑遍布善種 沿著滿地垃圾的小路,慈濟志工來到了希多蕾‧坦碧塔(Thabitha Sithole)老奶奶的家。七十歲的奶奶因糖尿病及中風行動不便,臥病在床三年;她所躺臥的床墊,中間破了大洞、彈簧外露,洞裏塞滿許多毛巾,還積了不少糞便。 奶奶與二十六歲的外孫女希多蕾‧坦蝶卡(Thandeka Sithole)相依為命,這位趴躺在地上的年輕女孩,手腳骨瘦如柴,身體扭曲又打結,僵硬得像一片雕塑,令人不忍。 看到祖孫倆示現人間苦相,志工們深受震撼,立即煮水為她們擦澡、打掃環境、清洗衣服。大家小心翼翼抬起坦蝶卡僵硬的身軀,細心為她擦拭,雖然她不能像正常人般回應,卻發出微弱的聲音及笑容表達歡喜與謝意。沐浴過後,志工推奶奶出去曬曬太陽,神清氣爽的奶奶,臉上也終於展露笑容。 三月二十四日,二十四位南非慈濟志工於清晨穿越國界,來到史瓦濟蘭馬沙巴工業區,為臺商南緯紡織工廠員工舉行愛灑活動,隔天分頭進行托兒所訪視及陪同這群新發意菩薩深入社區訪視,為當地貧病鄉親付出。 一行人首先來到七十二歲的蘇菲孟莎(Sophie Montsa)奶奶家。老奶奶患有高血壓、糖尿病並且中風;志工為她按摩、擦澡、祈禱與關懷,讓她感動得落淚,「這是我有生以來,第一次受這麼多天使的愛與照護。」 志工安慰老奶奶,希望藉由慈濟帶給她的愛和祝福,拾回信心與力量,早日恢復健康,就可以幫助社區中需要幫助的人。 接著驅車來到稍遠的墨柏茲維尼村(Mhobozweni)。訪視途中,潘明水師兄把握因緣和南緯公司一位曾在臺灣佛光大學留學、會講中文的本土員工幸福(Lucky)分享,「對於社會現況,抱怨不能改變什麼,要匯集力量,才能解決問題與改善每個人的身心環境;所以不要等,我們能做什麼就做什麼。」 志工穿過雜草地上破陋土屋,詢問需要關懷的人家、一一訪視。從臺灣來到史瓦濟蘭工作多年,首度走進本土社區的南緯公司張總廠長等人,對於所見深受震撼,也為慈濟志工無畏的付出所感動。 此行,南非慈濟人跨越國界傳播愛,募得數十位史瓦濟蘭民眾加入本土志工行列,潘明水師兄鼓勵大家:「期待各位一起成就慈善本土化,鋪起綿密的菩薩網,就地照顧貧病、孤兒等弱勢族群。南非可以做到,相信史瓦濟蘭也可以!」 (撰文/廖玫玲 攝影/連炳華) | |||||
文 編輯部 蔡合城一生精彩而曲折,經歷窮苦、各種工作的磨練,甚至得到保險天王的美名,卻毅然放下如日中天的事業,全心投入「礦工兒子教育基金會」活動。長期為工 作、基金會努力的蔡合城,反而忽視身體給與的警訊,在2009年,檢查出罹患多發性骨髓瘤末期,他驚覺與身體對話的重要,故徹底放下壓力、工作,回歸簡單 且平淡的生活,度過「癌末」這道難關。 蔡合城將他傳奇的一生寫成這本新書《蔡合城 癌末癌細胞不見了》(蔡合城、張東秀口述,吳思瑩執筆,臺北原水出版),講義摘出其中一章,與讀者分享。 人在面臨生死交關時,最能看出這個人的修為。 一 九八四年時,「死亡」曾經在我面前顯現─當時我搭飛機飛往紐約,一坐下向空服員要張毯子,就開始打坐誦經。二十小時的飛航,很多人腰痠背痛,動來動去,整 個人像被綁在椅子上一樣度日如年,而我的二十小時就像一分鐘那麼輕鬆自在。快飛抵紐約時遇上大亂流,頓時所有行李都從行李艙掉下來,雖然空服員趕快安撫大 家,但三百多位乘客哭喊成一團,只有我不為所動,口持觀音大士真言,耳邊迴盪著恐懼死亡的慘叫聲。直到飛機安然降落時,我都繼續打坐誦經。到了機場,同班 飛機的乘客都問我為何一點也不驚慌?我說我睡著了,連在這種關卡我都能置死生於度外,發現罹患癌症後,我跟癌菩薩溝通,相信一定可以活著走出醫院。 很多人重病住院後,腦子裏總想到「可能走不出去了」,這皆是人之常情。我在醫院時,半夜十一點多,隔壁床有人哭了;兩、三天後又傳來抽泣的聲音,表示又有人離開人世了。「下一個會不會是我?」很多病人看到隔壁床蓋上白布推走,一定都會浮現這樣的想法。 當你想像下一個吐出最後一口氣的人是自己,會不會恐懼?會不會不甘願?我想告訴大家,培養自己的勇氣和意志力,就是跟癌菩薩溝通的步驟,一步一步踏進去,沒堅持到最後一刻,便沒有本事面對這場奮戰。 我五月六日住院,六月初出院,回家之後仍遵照醫師指示,每周按時回去做化療。我很慶幸能夠出院,於是,更積極尋求輔助治療,去找幫助岳父中風後復健成功的中醫師。 到了中醫師那裏,醫師幫我把脈,一摸耳朵就說:「你全身都是癌細胞。」他要我有信心,每周至少去針灸兩到三次。半年後,醫師告訴我:「蔡先生,你的癌細胞少一點了。」我回醫院檢查,一抽骨髓,癌細胞真的只剩百分之十。 除了針灸輔助治療,我的生活和生病前相比,有了一百八十度改變。為了徹底放下壓力、工作,我遠離臺北,搬回基隆山上老家,跟母親同住。就和住在病房裏一樣,這段時間我依然持續跟癌菩薩溝通。 每天清晨我四、五點就起床爬山,雖然雙腿不是很有力氣,但一邊走上坡,一邊感謝眾生菩薩讓我多活一天。幾個月後,檢查結果顯示癌細胞剩百分之一,再沒多久,癌細胞變零。 這 段山居歲月持續一年,當時我有個念頭,就算要離開人世也不要在臺北,雖然我不敢讓母親知道我罹患癌症,但最起碼在人生最後階段陪著母親。在鄉下,物質生活 和都市沒得比,空氣、綠意、寧靜卻是有錢也買不到的。在老家的菜市場買菜,發現菜葉都破破爛爛,因為沒有灑農藥,看那些七、八十歲身體都還很健康的老農 夫,就明白吃這些食物才是真正的養生之道。活到六十歲,重新回到生長的家鄉,才悟到「得失在一念之間」。只要能看淡財富,人生就不一樣。跟母親一起在山上 的日子,七、八點鐘大家就關門睡覺,這對忙碌的都市人來說是多麼奢侈。從前我沒有福報過這種日子,忙著賺錢忙著事業,大病一場才發現呼吸清新的空氣多珍 貴。 人的心境會跟環境成正比,呼吸到舒服的空氣,心情就自在快樂,自然而然不會想到工作,不會想到錢,完全跟大自然融合在一塊。所以我奉勸大家,如果平日生活在都市忙忙碌碌,一旦生重病就要遠離塵囂,到了鄉間,芬多精充滿空氣,無形中會提昇免疫系統。 平常我們吃餐廳煮出來的菜,都不知道有沒有洗乾淨,或者加了什麼化學原料,過去幾十年統統吃下肚了,但在鄉下,竹筍是當場從泥土裏割下來,清淡烹煮就很好吃。如此自然的飲食,也是我生病後才有福氣咀嚼的菜根香。 我 幾十年在臺北打拚,沈迷都市繁華,應酬去吃好東西,渴了就到便利商店買飲料,和大家一樣。但其實每個人都心知肚明,這些經過化學調配的飲食,對身體一點好 處都沒有。養病時,光是呼吸到新鮮空氣,就知道生活品質落差很大。回想這大半生,就算得到了財富事業,就算正值人生頂峰,一旦失去健康,一切都是零。 環境真的會帶來新思維,若不是離開醫院去鄉下住兩年,三餐吃的是沒有經過油、鹽、味精調味的食物,不再讓食物來污染身體,再加上晨起運動,時時打坐誦經,並且存著孝順、感恩的心,我的身體不會這麼快好。 不 過,閒雲野鶴的日子也不是想像中的舒適。山上環境很原始自然,稍微站定不動,蚊子就叮了好幾包;因為身體免疫力差,風一吹,打個噴嚏,鼻涕就流不停。但 是,比起住院,在山上的生活,已經像在天堂一樣了。對我來說,出院後不管什麼事,我都視為正面的挑戰,告訴自己一定要走向健康,把被蹧蹋很久的身體,從不 健康的狀態調理出來。如果當時出院後沒有念頭一轉,馬上回基隆老家調養,並同時照顧、孝順媽媽,就不會有這個調整的機會。人真的要順勢順意,歡喜承受,不 要身體在這,心卻待不住。 人若對於所處的環境、所面對的難關總是抱持叛逆反抗的心,這也是一種負面思想。當負面的心念減少,漸漸都是正面 想法時,面對魔鬼考驗就會一關關過。命撿回來,我整個人想法都不一樣了─不要讓自己太勞累,多了解自己的身體,要跟身體溝通,想辦法解決。不但想法改變, 生活更要徹底改變,不要重蹈覆轍,不要像以前一樣,沒有日夜之分。生了重病,只要肯大徹大悟,我相信上天會給機會的。 面對失敗的時候,不 二法門就是正面思考。不怨天尤人,不抱怨連連,對自己說:「過去蹧蹋身體,這是我應該面對的。」如果真心接受現況,就會改變所有食衣住行育樂的習性,一改 變就不一樣,慢慢就拿回一點康復的機會。只要徹底從心出發,全身氣色也會跟著改觀,一個個部門一點點好起來。等到自己也感覺到老天給你一個機會找回健康, 就不能再蹧蹋它。這個改變就像一個人坐過牢,做過壞事,服刑後能大徹大悟,出獄後就是一個新生命了。生病的人倘若跟放下屠刀的人一樣悟得到,時時心存懺 悔,認真善待身體:「沒有讓你休息,都是我的錯。」也就能扭轉奇蹟。 談了這麼多,都是我自己深刻的反省。在我身上應驗了,一定要體認惡果 是自己種下的,因此變成傷痕累累的自己,所以除了懺悔,沒有其他辦法。但這何嘗不是一個難得的契機?一生能有幾次好運,可以換個角度看自己?假如能好好珍 惜現在這殘缺不全的身體,順應它的變化,不能讓它跟以前一樣,承受那麼大壓力和傷害,不也就是另一種重生嗎? 還有一點非常重要,就是意志力。我回到老家跟母親一起生活,沒有興起回都市的念頭,在心理和身體上都徹底放下,金錢、事業都視如浮雲。這些日子是我半輩子以來沒擁有過的清閒自在,所以我很珍惜當下,一分一秒面對、感受。 每 天天還沒亮就起床爬山,晚餐用畢,誦經結束就睡覺;而當人的身心都回復到最單純的狀態時,看世界的眼光也更能明心見性,因為心境都已經和自然融合在一塊 兒。我爬山時都會看到一棵樹齡有二、三十年的大樹,赤裸裸地,只有一層樹皮保護,卻屹立不搖。在這片山上的樹,大部分都是健康生長沒有生病的,它們吸收大 自然的空氣,涵養大自然的雨水,就能枝繁葉茂,綠油油一片。我突然領悟:「人比一棵樹還不如。」 我衷心地想跟大家分享:今天過了還 有明天,不要沈迷是是非非,二十四小時都要正面思考。像我日復一日,為了補償對身體的虧欠,繼續走一樣的路,再虛弱都要爬這座山,每走一步,就念一聲「阿 彌陀佛」,心是自在無罣礙的,完全忘了自己是癌症末期的病人。走著走著,看到鳥兒飛過去,從這棵樹飛到那棵樹,多麼自由自在,但身為人的我們,卻一點都不 自在。我們為了工作、為了賺錢,不能從心所欲,回歸自然,連一隻鳥都不如。 這段時間,我總算徹底擺脫栽進工作的日子,能看到大自然無言的 境界,就是最大收穫。如果願意張開心眼,愈是看到大自然的變化與偉大,愈是感受自己真的不如眼前的一切。我時常在想:「人若能融入大自然生態,還會執著生 生死死嗎?」樹枝發芽、生長,最後葉落腐爛,什麼都不見了,這就是生命的常態。人如果沒有體悟到生命就像自然的改變,卻還是故步自封,執著計較,老天爺不 會給你機會。 我搬回山上老家,除了母親以外,沒什麼人可以講話,走出去就跟鳥跟樹講話,如果是以前生活在臺北,大概會被當成精神病患吧。所以啊,「放下再生」,的確有它的道理存在,所有長壽村都是在鄉野之間,愈是沒有人類認定的進步文明,愈不繁華,人就愈少生病。 壽命長短和食衣住行育樂的形態有關係,很多都市人不願意放棄眼前擁有的一切。有人家裏有傭人伺候,晚上談生意泡酒廊,總是喝得醉醺醺,白天起不來,等到有一天中風都沒有感覺。這都是因為自己的墮落,被既有的思維困住,沒有人害你。 亞都麗緻總裁嚴長壽離開臺北移居臺東,真的有智慧。因為生了病之後,他有新的想法,假若沒有想法,就不能徹底改變環境,讓生命藉助自然的力量延續下去。 監獄和流浪狗 十 多年前,我和東東(張東秀,礦工兒子教育基金會執行長)發了比登天還難的念頭願力─用十年時間走完六十五個監獄。這個願力,讓法務部長讚歎,「自臺灣光復 以來,只有你們完成這個紀錄,可說是前無古人,後無來者。」的確,在沒有講師費用,無償無報酬的景況下,去演講一天可以當做是愛心服務,持續做一年就很有 毅力了,但竟然能連續十五年沒有間斷?這樣的笨蛋真是世間少有。我們得到很多受刑人的善意回饋,他們說:「蔡老師你的演講可以讓人改變向上,很多實證打進 我們心坎。」如果我的話語有力量讓受刑人不再做壞事,決心重新做人,這就是讓他們了解最可貴的因果循環。 為我針灸的黃醫師,夫妻倆收養了 五隻流浪狗,對他們來說,就像五個很懂事的小孩子。看到貓狗、動物的行為,我們會發現畜生也在修行,而到底人跟畜生有什麼不同?以前基隆老家有一隻狗,叫 做吉米,養了十五年,跟我們的感情就像家人一樣,只要我一走出礦坑,就看見牠在等我,陪我走回家。吉米有一個神奇的本領,不知道是不是菩薩告訴牠有人需要 幫助?每天竟然會走兩、三公里,去幫受傷的人舔傷口,沒有一天中斷,直到這個人痊癒為止。到吉米老死時,村裏鄰居們哭了好久,因為牠已經是我們心中的神狗 | |||||
王律晴 [隨著一次又一次的讀書會以及一次次的懺悔,王律晴知道唯有愛大於怨才能自在。(攝影者:陳裕炎,地點:高雄靜思堂,日期:2011/07/11)] 螢幕中,《水懺》入經藏菩薩的身影像一環環的水波,一步步登向巍巍須彌山的舞台,波動如海的畫面,將我的思緒拉回到先生離開的那一天。 擋不住的無常 無助心找無靠岸 癌症將年輕的先生帶走,無法忍住悲傷的我,奔回先生故鄉的海邊試圖尋找他的蹤影,我不明白為何十五年的緣分就這麼無預警地劃下句點,而他竟也留下年邁的公公、精神障礙的大伯以及三個讀小學的兒子,擔子全落在我一個人身上,真的讓我不知所措。 就在生活正要起步時,不到半年的時間,兩個孩子又在放學途中發生車禍摔斷腿,慌張、不安、不甘心,為什麼是我?我並沒有別人以為的那樣堅強,我也總是不得不面對心底巨大的哀傷,在受傷裡汲取自我修復的能量,在掉進深淵般的孤寂中,淚水成了最好的洗滌液,但哭過之後,我還是得靠自己的力量走出自設的迷離幻境。 無助侵蝕著我的心,因此算命、看心理醫生、看風水,我都一一接觸,無知的我只為了試圖找到心中的答案,回想那段時間,那些外相的執著又帶給我什麼?無助的心依舊沒有港口可靠岸。 挫折讓生命淪陷 接受認命不尤人 一天,朋友引薦一位慈濟師姊與我結緣《生死皆自在》這本書,我彷若在書中依稀看到曙光,不禁潸然淚下,原來人生無常,周遭的種種困境讓我有修鍊的機會,而生命中的挫折糾纏、奔忙擾攘只是在提醒我該轉彎,當下我有了醒悟。 「挫折」是上天給我的功課,當生命陷落時,我問自己:「律晴,妳願不願意給自己機會?」當下我竟看到《靜思語》的一句話:「只要心中有愛,活著也能上天堂;心中有恨,活著就如同生活在地獄中。」挫折既然來了就要接受、認命,但不怨天尤人。 自己也只是一介平凡女子,就猶如飄墜湖面泛起無形收束的漣漪,自己則一直在思索著未來的路要怎麼走,正巧我看到大愛臺,一位境遇相似的師姊說到:「自己若不做,不修為自己,就如同你拿一百元,怎麼可能買到一 [心生煩惱時,讀書會中《水懺》經文就好似一面鏡子,讓往事歷歷如繪時依然能映照出最真實的自己。(攝影者:洪淑娟,地點:高雄市鼓山區,日期:2012/05/22)] 擦拭心中明鏡 時時反觀自性 「律晴現在最需要學習的是,如何靠智慧去克服對生活表相的執著勇敢面對。」也許是好因緣,菩薩聽到我的心聲,在師姊的牽引下,我參與《水懺》入經藏和讀書會,在〈生命的吶喊〉影片中,動物們死亡前的痛苦哀嚎、恐懼,人們只為滿足個人口到喉嚨間這短短十幾公分的口欲而殘害生靈,剝奪牠們活著的權利,當下的我決定終生茹素,這樣快速的轉變,連周遭的人都覺得訝異。 《水懺》讀書會裡的手語種子柔和地比劃著,自己心中則立即浮起這些年曾因為公公對孫子的冷漠,漠視我一肩挑起照顧他及孩子的辛酸,這一切讓我心中感到非常怨懟。但隨著一次又一次的讀書會以及一次次的懺悔,我知道唯有愛大於怨才能自在。 心生煩惱時,讀書會中《水懺》經文就好似一面鏡子,讓往事歷歷如繪時依然能映照出最真實的自己。「每個人的心都要像大圓鏡般保持清靜,時時反觀自性。」如今,每次遇到煩惱時,上人的這句話,總是提醒我要把心中的鏡子時時擦拭乾淨,不要讓它蒙塵。 誠心懺悔 解脫業力 這一路走來,不僅讓自己的心更透徹,也了解因果業力的可怕,更體悟到人生無常,一切皆是幻化而成無須執著。就如《水懺》終曲所言:「懺悔才能洗眾罪,免受苦難再輪迴。」唯有真心懺悔,放下所有的不滿與怨懟,才能真正解脫業力的牽絆。 懺悔讓我改變及轉念斷滅很多粗重明顯的習氣,改變後也讓自己的呼吸變得更有意義,孩子也跟著我參與慈少和青少年服務隊,而公公也會體貼地說上一句:「做慈濟是好事,可也別忘了要顧好自己的身體,以後才能做更多!」 期許自己每個下一刻比上一刻更加慈悲、柔軟、有智慧,亦期勉自己利用有形的身體修無形的慧命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