晦暗微光 |
日期: 2009-06-01 |
作者: lewis | 來源: 無待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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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們對宗教的嘲諷,多數是出於對苦難的無知。近年,我發現自己開始對信徒們有一種,同情、或曰理解。人們活著,都太過迷惘、惶惑,太想有人告訴他們很多問題的答案:我們從哪來、往哪去。我們在一塊漆黑的地表上過活,誰都不知道四周有甚麼。然後有些人大聲說話:「我知道黑暗之外有甚麼……」然後他點起了一個小小的燭台,光亮不能照亮整個天地的黑暗,但四周的人卻開始聚集過去。我們從哪來、往哪去、應該怎麼過活。我們希冀這些答案,希冀得著了魔。誰人在黑暗中點起一頂燭光,我們就靠過去,渴望那個人掌握著真理,能告訴我們在無垠的黑暗之外有甚麼。 但其實我們都知道,這小小的燭光不算甚麼,只能勉強照亮信徒彼此的面目。而那個人的理論也九成是老吹。不過我們太過迷惘、害怕無垠的自由,就如恐懼那片曠野般的黑暗。所以,格守宗教律例,總能給予我們一種安全感:我們終於不需再窮盡腦汁去思索、再不需要承擔永恆的絕望和失落。我們不用再思索怎麼過活、如何過活,而是由宗教領袖去告訴你該怎麼做。信神的人,不一定信神,而是渴望一種指引。而這指背後理論的真假、合理與否,信徒不會深究,亦不能深究。因為深究下去,問題會變成質疑,質疑會破壞宗教給予人們的安全感。那頂燭台被外面的人攻擊了,他們會群起而攻之。信徒維護一個宗教,維護的不是宗教本身,而是宗教給予他們的安全感。 一些信徒的執著、野蠻、不可理喻,歸根究底還是出於恐懼,像我們對活著這件事惶惶不可終日。雖然像死光社蘇牧師那類人等確實面目可憎,但說到底他們亦是害怕世界不可知的本相,遂隨便點起一個燭台,奉為天上的明光。張牙舞爪,其實是不肯接受世界一片混沌、無一終極答案的本質。 投身一個宗教,蓋因天地殘酷無情而已。明白了這個客觀現實之後,我便不好意思去論斷信徒的甚麼。一切因為恐慌而已。我也恐慌,我也迷惘。當我病得厭世的時候,像現在,我也會想,如果有神也是好的,那麼一切苦難,也是有盡頭的。我會跟上帝說:我要很多很多的愛。如果沒有愛,那麼就很多很多的鴉片,如果都沒有,有神也是好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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